以文本方式查看主题 - 江湖聊天室 (http://www.xafjh.com/bbs/index.asp) -- 江湖情缘 (http://www.xafjh.com/bbs/list.asp?boardid=17) ---- [分享] 带刀却是杀身媒 (http://www.xafjh.com/bbs/dispbbs.asp?boardid=17&id=4320) |
-- 作者:半月闲乘月 -- 发布时间:2022/9/28 12:47:50 -- [分享] 带刀却是杀身媒 分享一则关于刀客的故事 1. 想当一个刀客,首先要有胆量。 没胆子的人,握不住手中的刀,更镇不住对方手里的刀。 为了练胆,我曾在坟地里睡了五个月,见过的死人比活人还要多。 为了练胆,我曾去屠宰场做了一年的小工,习惯血腥味和畜生临死前的哀号。 为了练胆,我趁黑摸进叛军攻下的小镇,见识到活生生的地狱。 我的师妹铃铛说,在我的身上,好像都能闻到一股死亡的味道。 师父终于满意,开始教我刀法。 想当好一个刀客,更重要的是恒心。 师父教给我的刀法只有七招, 我请求他多教几招,他说他也只会这七招。 很久之后我才知道,行走江湖刀尖舔血,这七招刀法已绰绰有余。 真正的高手对决,生死往往只在于一招。 刀法很简单,一撇一竖,出刀快的人站着,出刀慢的人躺着。 所以每天十二个时辰,我有六个时辰都在挥刀。 练了整整九年,练到最后我甚至感觉,那把刀就是我身体的一部分,是我手掌的延续。 我的刀长四尺、重十三斤,名为「七星龙渊」。 刀柄漆黑,刀鞘漆黑,收回去的时候却必沾猩红。 当然,刀客最重要的素质,是要有原则。 刀客不是土匪,不是屠夫,更不是杀人犯。 出刀,必须要有出刀的理由。 师父曾对我说过,他教过四个徒弟, 第一个为了女人争强斗狠,拔刀砍死了一家恶霸豪绅; 第二个为了出名,用刀挑了峨眉和青城的掌门; 第三个则为了权势,去朝廷里当了武官,平定叛军的时候一夜杀了八十八人,其中三十二人都是妇孺; 最后一个徒弟就是我。 下山的时候,师父对我说:「你的刀不一定比他们快,但一定比他们稳。所以,杀死他们的任务就交给你了。」 残阳如血,桃花纷纷从树上飘落。 一片桃花在空中翻腾,被师父举重若轻地夹在手指间,他把桃花放入酒杯里,和我碰了一杯。 我一饮而尽,藏刀入鞘,头也不回地走下山。 [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22/9/28 13:07:40编辑过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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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- 作者:半月闲乘月 -- 发布时间:2022/9/28 12:51:10 -- 2. 赌场是一个好地方,这里有酒、有大烟、有金银,还有改变自己命运的机会。 走在大街上,你会觉得自己很渺小,茫茫众生里,你能做的事情微乎其微;但坐在赌桌上,你会觉得自己很强大,你觉得自己能掌控运势扭转乾坤,能把对手都踩在脚底。 这个赌场更好,它的二楼是一排房间,里面有从各地精挑细选的女人,不仅有扬州瘦马,还有波斯白皮;不仅有苏州名伶,还有东瀛艺伎。 只要你有钱,随时能享尽人间艳福。 赌场的师爷是个二十多岁的瘦竹竿,慢悠悠地摇着扇子,喝着陈年竹叶青,眯着的眼睛里闪着精光,扫视着赌场的一举一动。 我已经赢了两万两银子了,最后一把牌九摊开的时候,我看到坐庄的男人脸色发白,好像随时要晕倒的样子。 「真他妈走了十八辈子的狗屎运。」坐我身后的一个男人,无比羡慕地咒骂。 不用刻意留意,那些赌场里的打手已成合围之势,把我围在中央,有的摩拳擦掌,有的握紧手里的武器。 只需要一个命令,他们就会恶狼一样扑上。 师爷笑眯眯地走下楼,坐到我对面,说:「兄弟今天真是好手气!天色这么晚,要不要去楼上休息一下?」 我也笑道:「不用,替我把银票换来,我还有事。」 师爷脸色一僵,但很快恢复从容,吩咐手下人给我取银票,倒上两杯酒放在我身前:「所谓相逢即是缘,兄弟今天赢了钱,烦劳下回带朋友多照顾小店生意。」 我把酒杯端起,凑到鼻子前闻了闻,慢慢放下:「我不喝酒。」 师爷说:「我们这里也有好茶。」 「我也不喝茶。」 「那你喝什么?」 「有毒的东西我都不喝。」 师爷眼中寒意大盛,轻轻摇动手里的折扇:「阁下真爱开玩笑,我们这赌场内怎么会有毒酒?」 周围的打手越围越近,我几乎能感受到他们呼出的浊气。 我叹了口气:「看样子,我不喝这杯是不行了。」 师爷笑着说:「人生得意须尽欢,莫使金樽空对月。兄弟今天春风得意,何必做煞风景的事?」 「有道理,那恭敬不如从命了。」 我端起杯子,手微微一扬,我身后的打手都惨呼起来。有两个揉着自己的眼睛在地上打滚;有一个在用手抠自己的喉咙,他知道自己咽下一小口。 「奇怪,明明是我喝的酒,怎么他们倒发起酒疯了?」我盯着师爷笑。 师爷冷笑一声,手中折扇刺向我胸口。 他的动作很快,十个人有九个人都反应不过来,但我恰好是第十个。 折扇被我的刀鞘挡住,我看见一滴冷汗从他眉间溢出。 他翻腾身体手腕一抖,几点寒星从折扇里射出,如此近的距离,一百个人有九十九人都会死得透透的,但我恰好是第一百个。 我一挥手臂,那些毒针全被刀鞘打在房顶上。 师爷的脸色比死人的还难看,手开始发抖。 走江湖的人,都知道过招时手抖代表什么。 「你还有什么花样,不妨都拿出来试试。」我松开他的折扇。 那些打手面面相觑,豺狼失去了带头的,也就成了野狗。 「是我输了,阁下赢的银子我们会如数奉上,还会多拿两万两算作赔礼。」师爷咬咬牙,坐回到凳子上。 「银子就算了,带我去见你们老板吧。」 我没想到,只是这样一句话,刚刚被我制服了的师爷和那群气势全无的打手,居然全部不要命般向我杀过来。 [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22/9/28 13:00:26编辑过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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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- 作者:半月闲乘月 -- 发布时间:2022/9/28 12:53:09 -- 3. 当我用刀鞘打断第七个人的胳膊时,那些人依然眼含红光地扑上来,尤其是那个师爷,他的右腿已经骨折,却还是斜靠着桌子,保持着攻击的姿势。 「不要逼我拔刀!」我左手握住刀柄,身体成一个倾斜却极度平衡的姿势。 我身上的死亡气息疯狂翻涌,那些人本能地后退一步,在那一刻,想必他们都看到我拔刀后的结局。 「你为什么要见我们老板?」师爷嘴唇发颤。 「你为什么害怕我见到他?」我反问。 「我们老板是个很严厉的人,当他知道手下犯错后,给的惩罚,会比死更惨。」 原来如此,我理解他们的癫狂了。 「你放心,你们老板见到我时,一定不会惩罚你,他会很开心的。」 我站直身体,让那个师爷带路。 黑夜里赶路,不是一件舒服的事情,尤其是四周都是心怀鬼胎的人,更加让人难熬。 当我泰然自若地骑着马走在最前面时,内心不由得感谢那几年练就的胆色。 一流的刀客,就是要把自己的命看得比草木还贱。 「到了,我们老板就在门后面,你自己进去吧。」 师爷去里面打了个招呼,出来时又恢复到懒散从容的模样。 我推开那扇古铜色的大门,就听到很多女人的欢笑声。 一个氤氲着热气的温泉,里面有二十几个赤裸的女人,有的高挑,有的小巧,有的妩媚,有的秀丽。 若是要挑一个共同点,就是她们都是非常漂亮的女人,皮肤如雪,红唇似火。 温泉的中央,是一个三十来岁的男人,他脸色苍白、眉目如刀,被那群赤裸的女人环绕,笑吟吟地自顾自饮酒。 直到我走到他对面,他依然没放下手里的酒杯,眼睛从我腰间的刀一瞟而过。 「老头子最近怎么样?」 他很聪明,只是那么一眼,就知晓了我的来意。 「还好,下山的时候他吩咐我,第一件事就是来拜访你。」 「你学了几年刀?」 「九年。」 「我学了十四年。」他把杯中酒一饮而尽,怅然若失地叹了一口气,「学到最后,我一看见手里的刀就想吐。」 「师父说你的天赋最高,但心不诚。」 「师弟啊,你看看这花花世界,遍地都是银子,满街都是女人,我为何要对一把刀忠诚?我第一次下山后,就明白了一个道理。」 「嗯?」 「练刀,就是为了让自己成为人上人,只要刀足够快,就是我为刀俎,人为鱼肉,世界都任我宰割。」 「所以你就在平叛的时候,用刀杀了三十二个妇孺?他们只是手无寸铁的老百姓,你练了那么多年的刀,不觉得耻辱吗?」 那男人赤裸裸地站起,走到温泉边,披上一件华丽的袍子。 那些女人也纷纷走出,争先恐后地帮他整理衣服,帮他擦干头发。 我虽然还没看到他的刀,但已经感受到铺天盖地的杀气袭面而来,很罕见的,我的心跳开始加快。 下一瞬,我见识到真正的刀法。 [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22/9/28 13:00:12编辑过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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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- 作者:半月闲乘月 -- 发布时间:2022/9/29 1:03:31 -- 我身后的槐树被刀气连根斩断,树蔓砸在温泉池里溅起巨大的水花。 那些赤裸的女人全部缩到男人身后,漂亮的脸蛋上都布满惊惧之色。 「拔你的刀!」 男人直直地看着我,当了十多年上将军,当他握刀的时候,还是恢复到刀客的姿态。 刀客绝不乘人之危, 胜,要胜得光明正大; 死,也要死得堂堂正正。 这就是刀客的尊严, 这就是刀与血的规则。 我调整呼吸,身体微微前倾,左手握住刀柄。 「七星龙渊,看来老头子还真挺赏识你。」男人神出鬼没般出现在我身后,一刀向我肩膀斩来。 他的步法太快,我只得翻滚闪躲。 三师哥比我想象中要强太多,他根本不给我出刀的机会,出刀如疾风骤雨,每一刀都斩在我的要害处。 光是防守,我已渐渐不支。 富丽堂皇的庭院已是一片狼藉,假山水池到处是刀痕,还有个高挑的女人,被三师哥的刀气误伤,连腰横斩,血光飞溅,死前甚至来不及惊呼。 其他女人尖叫着四散而逃,一片混乱中,三师哥的刀停滞了一瞬。 这一瞬已足够,我的刀如雷龙出海,发出清脆的响声。 三师哥后退一步,胸口溅出山泉般的血花,但他好像没感受到痛苦,脸上反而涌起愉悦的笑容。 那是久违的刺激感带给他的,他放松般甩甩胳膊,手中刀就映入我瞳孔。 他的动作好像突然间快了数倍,我完全来不及反应,脸上就热辣辣一片。 师父教出来的徒弟, 果然没一个正常的。 [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22/9/29 1:03:53编辑过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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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- 作者:半月闲乘月 -- 发布时间:2022/9/29 1:05:22 -- 5. 我用袖子擦擦脸上的血,防止其流入眼眶挡住我的视线。 三师哥轻蔑一笑,人影如电滑到我身前,右手轻挥,白刀上挑。 我闷哼一声,整个人失去平衡,栽倒在泉池边,我闻到泥土的气息。 尽管躲过致命伤,但腹部的伤口,让我已无法站起。 三师哥一脚踩在我的背上,略带失望地说:「看来是我高估你了。」 「这就是你的弱点。」我笑了笑,挥出最后一刀。 「他的刀很快,几乎要比我年轻时还要快,但他心浮气躁,只要觉得胜负已定,就会放下戒备去羞辱对手。 殊不知只要对方手还在刀上,刀客间的对决就远没有结束,只要你利用这一点,就一定能杀了他。」 我想起师父下山前对我说的话。 三师哥在地上翻滚哀号,他的两条腿都被斩飞到池水里,血染红了整个池子。 我支撑着站起来,一刀挥向他握刀的手。 一声更惨烈的哀号从他嘴里传出,他失去了刀客的尊严,开始哀求我饶他一命。 那些无法估量的财富、那些倾国倾城的女人、那些权势霸业,他都可以送给我。 我不耐再听,给了他最后的了断。 大量失血让我恍惚起来,我本想走到门外,找个人少的客栈休息一夜,但只走了三步,就眼前一黑倒在地上。 接下来的很长时间,我陷入诡异的梦魇。 我梦见一群穿着白衣服的人,帮我绑在床上,用银针刺我的胳膊和腹部。 他们掐着我的喉咙,嘴里说着我听不懂的话,逼我吃白色毒药。 我不停地挣扎,想要找到我的刀,却发现那把刀不知所踪。 「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!」 我满头是汗地从床上惊醒,有一个人趴在床边,被吓得坐在地上。 那是一个清秀的少女,鹅蛋脸、弯弯的眼。我想起来了,她当时是温泉里的女人之一,给三师哥梳头发的就是她。 她的年纪很小,看样子不过十七八岁。 「为什么救我?」我口干舌燥,声音沙哑。 少女乖巧地把一杯水递到我嘴边:「因为你也救了我。」 「我阿爹是个生意人,却被他抓进大牢。他搜刮完我家的财产后,就把我爹杀了,还逼着我当他的仆人,有几个晚上甚至…」 少女眼眶泛红,声音越来越小。 「你叫什么名字?」 「阿秋。」 我艰难地从腰间掏出银票,那些都是在赌场赢来的。 「这些钱你拿上,去一个太平点的地方,重新开始生活吧。」 「不。」少女把银票推回,「我以后就跟着你。你饿了,我给你做饭;你衣服脏了,我给你洗衣;你要是有需要,我也可以陪你……我在这世上没亲人了,让我跟着你吧……」 我心里一颤,刚准备回绝她,一抬眼看到她温柔款款的眼神和满是期盼的神情,只得低头沉默。 |
-- 作者:半月闲乘月 -- 发布时间:2022/9/29 1:07:07 -- 6. 江湖路远,突然有个女人陪伴,仿佛也不再寥落。 阿秋虽然年纪不大,但做事非常利落。 她总能帮我寻到最快的马,最干净的客栈,最新的小道消息。 人是一种很奇怪的生物,彼此熟悉后,就会产生依赖。 不知道这种依赖会不会影响我的刀? 我每天依然练刀四个时辰,若是察觉到我的刀变慢,就要立刻离开她。 「打听到啦,七月十五在衡山城里,有五年一届的武林大会,各派掌门人都会去。如果你要找的人有点名气,去那里准没错。」 阿秋跑到我身后,细汗从她白皙的下巴滑落。 武林大会? 二师哥一生逐名,这样的热闹肯定不会错过的。 「好,我们一起去看看。」 擂台很大,长八丈,宽八丈,红色的豪华地毯铺于其上。 人很多,有道士,有尼姑,有西域来的力士,还有东瀛的忍者。 我和阿秋赶到衡山城的时候,擂台已经打到第三天了。 打擂的一共有九十八人,现在只剩下十二人。 「都怪我,要不是选的那匹马突然发病,我们就可以早点赶到,你也可以去打擂,打个天下第一的名号出来。」阿秋跺跺脚,有点沮丧。 「为了一个虚名,就和别人生死相见,你不觉得很愚蠢吗?」 「你不想名扬天下吗?」 「名扬天下有什么好?在我看来,名气越大,麻烦也就越多。」 就在我和阿秋闲谈时,场上已经分出了胜负。 就在这时,一个胖子走到擂台中央,他的模样颇为滑稽,脸上的肉挤成一团,几乎看不到眼睛。他是报幕的,把血迹斑斑的败者踹下台后,大着嗓门宣布下一场比赛。 我用手按住围栏,一口气提在胸口,整个人如燕般飞到擂台中央。 人群爆发出一阵喝彩,有几个老头子感慨好轻功。 「这位小兄弟,你拜了帖子吗?」胖子笑眯眯地问我。 「我不是来参加大会的。」 「我是来找你的,二师哥,师父托我向你问好。」 我露出我的刀鞘,那胖子眼角一颤,随即镇定下来。 「你认错人了。」 「一个人的样子可能会改变,但学武的步法是不会变的。刚刚你踹那个伤者下台,和我上台的轻功是一样的,都是师父教的凌云纵。」 那胖子不再说话,莫名地,台下的人也安静起来。 每个人都感受到一股气势,就像火山即将爆发、江水即将决堤,明明看起来很滑稽笨拙的胖子,光是站在他面前,就被压得呼吸不顺。 一滴冷汗从我额头涌出,我发现了一个可怕的事实。 眼前的这个人,和三师哥不是一个水平的对手。 一旦和他交上手,我可能就没有生还的机会了。 |
-- 作者:半月闲乘月 -- 发布时间:2022/9/29 1:09:33 -- 7. 「拔你的刀!」我大吼一声,压抑心中本能的畏惧感,左手紧紧握住刀柄。 二师哥还是如岳临渊地站着,脸上没有丝毫波澜。 七星龙渊发出龙吟声,我第一次主动出刀,电光石火间,我已经砍了十四刀,每一刀都擦着他的衣服而过,但没一刀能伤到他的皮毛。 台下的人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,怎么会有身法这么快的人? 还是个肥得像猪的胖子? 一鼓作气,再而衰,三而竭。 打仗如是,交手亦如是。 我感觉体力在疯狂地流失,二师哥的身影变成残影,唯一清晰的是他嘴边的嗤笑。 带着不屑和嘲弄,他没出一刀,却已死死地压制住我。 「在我所有的徒弟里,他的天赋不算最好,身体也不是练刀的材料,但他有个最大的优点,就是勤奋。 懒惰可以让天才变成庸人,勤奋则能让庸人变成天才。在山上那些年,除了吃饭睡觉,他无时无刻不在练刀。 刀成了他的女人、他的父母、他的理想、他生存的唯一理由… 直到某一天他突然停下来,我才发觉,他已经到达多么可怕的境界。」 师父说这句话时,带着些赞赏和惋惜,但眼神里更多的是伤心。 二师哥是个孤儿,被师父抚养长大,学会一身武艺后,却在下山前一夜砍伤师父,还夺走了师父的佩刀。 「拔你的刀!」 我的动作加快,我相信,没有人能在这样的攻势下不还手。 这一切正合他意,他要的就是我气急败坏。 二师哥肥大的身躯在地上一滚,刀光一现,我连忙回挡,巨大的冲击力,差点把我手中的刀弹飞。 他的刀不算快,但每一刀都很狠。 我虎口发麻,胳膊也酸软起来,二师哥发出一声怪笑,手中玄红色的刀如雷神降临,带着狂风向我斩落。 这是他的回合。 我拼尽全力去挡,看不到任何获胜的可能,也许再挨十刀,我的胳膊就废了。 二师哥看出我的衰弱,刀在空中飞转,从左手滑到右手。 我没有想到,他的左手刀并不是他最强的,他的右手刀可怕十倍。 血光在我身上涌现,我喉头一甜,几乎能看到死神的身影。 [此贴子已经被作者于2022/9/29 1:21:57编辑过]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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-- 作者:半月闲乘月 -- 发布时间:2022/9/29 1:11:22 -- 8. 我身上已有多少处伤口?十七道,二十一道?还是二十七道? 我已无暇顾及,只知道再过一个时辰,我身上的血就要流干了。 二师哥比我想得要老辣,看见胜局已定,不再疯狂抢攻,反而用闪电般的身法在我周遭游离。 偶尔一刀斩来,我就得变换身姿防守。 意识已经慢慢迷离,我突然想到我练胆时那个孤零零的荒坟地。 乱世人,不如狗。 有个男人,在某个深夜拖着一家五口的尸体,先是埋了他的父母,随后埋了他的妻子,最后是两个还没成年的孩子。 他不断喘息,挖完五个坑后已经耗尽力气,但他还是支撑着爬起,开始挖最后一个坑。 那是留给他自己的,挖好后他释然地躺在里面,脸上居然有着放松的神情。 「喂,帮个忙,把我埋在这里吧。」男人早就发现我,在泥土坑里冲我喊。 你为什么要死?」 「我不知道活着还能干吗?」 「你连死都不怕,还有什么好怕的? 要是你的家人都是病死的,你就找出治病的解药; 要是他们是被人害死的,你就去报仇。 老天为你做了这么多,你为老天做过什么?」 男人疲倦地睁开眼,静静地看着星空。 渐渐地,生机浮现在他脸上,他一跃而起,走出自己划定的埋身处。 那是多少年前的事情?我已不大记得,我只知道后来他成了天下闻名的医神。 「人,只有对自己失去信心的时候,才是输的时候。」 我大吼一声,不理会二师哥劈向肩膀的刀光,左手反刺向他腹部。 「啊啊啊啊!」 我的肩胛骨几乎被砍断,但他也捂住肚子后退一步。 我终于看见他眼中的惧意,他没料到我会用这种亡命的打法,脸色变得惨白起来。 一瘸一拐,我向他慢慢靠近。 二师哥又是一刀横斩,我发出狂笑,痛感好像让我的感官更加敏锐,我已然能看到他出刀的弧线。 我微侧着身子,使出师父教我的最后一招刀法——斩佛式。 无论是神是鬼,只要这招用出,绝对有个人会倒下。 台下人发出惊呼,二师哥的头颅高高飞起,最后摔在擂台边的臭水沟里。 他的身子剧烈晃动几下,终于慢慢摔倒。 我单膝跪地,咳出大量的鲜血。 阿秋从人群中挤出来,到台上试图扶住我。我闻到她身上的淡香味,看到她眉间的担忧。 我笑着说:「不用担心。」 阿秋的眼泪就像珍珠,滴在我的手臂上,她说:「怎么办呀,怎么办呀……」 天旋地转里,我疲惫地合上眼。 也许我要死了,但死在喜欢的人怀里,这种死法也不错。 |
-- 作者:陌然浅笑 -- 发布时间:2022/9/29 6:47:20 -- ![]() |
-- 作者:半月闲乘月 -- 发布时间:2022/9/30 1:16:23 -- 9. 他们把我绑在椅子上,不让我动弹。 他们用东西堵住我的嘴,不让我说话。 冰冷的黑屋子里,我感受到亘古以来的孤独,我努力睁大眼,却看不见任何东西。 我想找到我的刀,却发现有点不对劲儿。 我的左手手指全部被砍断,我已无法再握刀。 「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!」 我惨呼着惊醒,全身的伤口都迸裂。 一个男人走到我面前,眼中有股怒意。 我长吁一口气,原来是碰到了熟人,看来这条命是保住了。 「你的伤很重,得休养一个月才能下床。」他帮我把伤口包好,冷冷地说。 「你怎么会在这儿?」 「这么多天的擂台,肯定会有很多人受伤。我来这里,只是想多救几条人命。」 他的衣帛华贵,大拇指戴着「扁鹊玉戒」,无法把他和当年躺在泥坑里活死人一般的模样联想在一起。 接下来的一个月,我感受到此生未曾有的平静。 阿秋每天给我做饭,给我讲江湖上最新的传言,到了晚上就帮我换药。 我已习惯赤裸地站在她面前,感受她修长的手指抚摸我的各处伤口。 她的脸总是很红,就像天边的晚霞。 我已做好打算,等办完了最后一件事,就带她归隐山林,过平静安稳的生活。 那个被称为「神医」的男人,隔几天就来看看我的伤势,偶尔拿出棋子和我对弈一局。 「最近,我总是做着怪异的梦。」 「什么梦?」 「我梦见自己被一伙人囚禁,被他们用各种法子折磨,不让我说话、逼我吃毒药甚至还砍了我的手……」 神医嘴角上扬,带着奚落味道的神情:「你怕了。之前的你,对死亡毫无畏惧,把生命看作草芥。 但现在,你已经有了在意的东西,你害怕自己会死在别人的刀下。那些梦魇,应该是你心里的影子……」 是这样吗? 我从未有过如此逼真的梦境,我甚至能感受到他们手上的温度,能摸到那面冰凉的墙壁。 如果是梦,怎么会一直重复这样残酷的场景呢? 「对了,你的伤差不多了,明天你就可以出发了。」 |